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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黄帝祭祀

何炳武主编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  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黄帝祭祀活动
 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,沿袭了秦国对白、青、黄、赤四帝的祭祀,又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,祭祀至高无上的天。这时秦的疆域包括原山东六国与秦本土,统一的秦王朝需要一个至上的神灵。在沿袭旧制的基础上,秦代又增加了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封禅大典。但是秦代祭祀的天帝的权威性,被芸芸众神削弱分割,与周人的上帝神相比,它的能量、威力和人们心目中的形象都显得苍白、单薄。秦祭祀对象庞杂,自然神在其中占有很大比例。秦人祭祀的自然神有山川河流、日月星辰、动植物,有生命的与无生命的自然物。《日书》记载,秦人祭祀的自然神有:自然的天,二十八宿,土神其中包括三土皇、地衡、地杓神、田毫主、杜主、田大人等。动物神有马、牛、羊、猪、犬、鸡、蚕、“神狗”、“女鼠”、“会虫”、“发蛰”、“鸟兽”。还有“天火”、“雷”、“云气”、“票(飘)风”、“水”等[1]。
  “汉承秦制”,汉代祭祀制度与秦祭祀制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是对秦祭祀制度的发展和完备。秦之祭祀对象和礼仪,大部分被汉继承下来,比如《封禅书》载高祖时“叔孙通因秦乐人而制宗庙乐,因其故礼仪”,完全继承了宗庙祭祀制度。但是对黄帝的祭祀,在汉代受到特别重视。因为按照五德终始说,秦为水德,土克水,所以有汉为土德之说,而黄帝亦为土德,故汉代特别重视祭祀黄帝。早在刘邦在沛举兵之时就有“祠黄帝”[2]之举。
  汉初将黄老思想作为治国的指导思想,而黄学是黄老之学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。西汉开国之初,历经长年战乱,已是遍地伤痕,满目疮痍,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。《汉书·食货志》曾形象地描述了这一时期的经济窘境:“天下既定,民无盖藏,自天子不能具醇驷,而将相或乘牛车。”上自皇帝下至于平民,都欲“休息乎无为”。在汉初皇帝中,信奉黄学最有力的是文帝和景帝。《风俗通义·正失》中有明确记载:“文帝本修黄老之言,不甚好儒术,其治尚清静无为。”而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中记载的文帝实行轻徭薄赋、与民休息、除谤诽去肉刑的政策,提倡亲躬籍田,崇尚俭朴的生活作风,都与黄学思想是一致的。景帝继承了文帝的政策,也崇尚“黄学”。宫阃中信奉“黄学”的窦太后,是执行汉初“黄老”政策强有力的人物之一,据《史记·外戚世家》载:“窦太后好黄帝、老子之言,(景)帝及太子、诸窦不得不读黄帝、老子,尊其术。”位至将相而崇尚黄学的有曹参、陈平等人。曹参拜胶西黄学权威盖公为师,后来继萧何为汉丞相。陈平自少年时代起就“治黄帝、老子之术”[3],继曹参、王陵之后为丞相。其他位列名臣而崇信黄学的还有汲黯、郑当时等等。汉初黄老政治的社会效果明显。刘邦末年“天下大安”,惠帝、吕后时“民务稼穑,衣食滋殖”[4],中经文景之治,到汉武帝初年“国家无事,非遇水旱则民人给家足,都鄙廪庾尽满而府库余货财。京师之钱累巨万,贯朽而不可校。太仓之粟,陈陈相因,充溢露积于外,腐败不可食。众庶街巷有马,阡陌之间成群”[5]。社会上还出现了许多富商,“若至力农畜工虞商贾,为权力以成富,大者倾郡,中者倾县,下者倾乡里,不可胜数”[6]。经济的恢复和发展,可谓大见成效,而黄学对西汉盛世局面的形成功不可没。
  在这种大背景下,汉王朝制礼作乐,加强文治,自然越来越重视祭祀。刘邦入关在秦见到四帝畤,又加设了黑帝颛顼之畤,并颁布诏书说,要按照秦的惯例加以祭祀。《史记·封禅书》中对此有详细记载:“高祖曰:‘吾闻天有五帝,而四,何也?’莫知其说。于是高祖曰:‘吾知之矣,乃待我而具五也。’乃立黑帝祠,名曰北畤。有司进祠,上不亲往。悉召故秦祀官,复置太祝、太宰,如其故仪礼。”此后汉代许多皇帝都曾去雍郊见五畸,如文献记载有文帝时,曾“至雍见五畤”,行亲郊之礼[7]。景帝也曾至雍行亲郊之礼。据统计,西汉一代,皇帝去雍郊祠五畤共21次,其中汉武帝就有八次之多[8]。这种五帝之祀一直延续到汉成帝之时。但在汉武帝时也稍有变化,除承袭以往五畤祭祀外,汉武帝采纳了毫人谬忌“天神贵者泰一”的见解,以泰一神为最高神,在甘泉筑泰一坛,祭昊天上帝“泰一”,五帝降为泰一之佐。并规定三年一郊之礼,即第一年祭天、第二年祭地、第三年祭五畤,每三年轮一遍。汉成帝于公元前32年废止雍五畤和甘泉泰一祠,在长安建南郊,南郊祭坛除昊天上帝坛外,还有五帝坛。到东汉时,光武帝建武二年(26)在洛阳城南建圜丘,为圆坛,八陛,合祀天地,其外坛上为五帝位,黄帝位于丁未之位。这次光武帝所确立的郊天大典,有两个特点:一是天地合祭,二是神位众多,“几千五百一十四神”[9],它把当时人们对于天文地理的所有认识对象都纳入到祭典中来。在对纷繁的诸神祭祀中,对黄帝的祭祀自然削弱了许多。在东汉时还出现了专门的“黄郊”,即在季夏之日,专门祭祀黄帝以迎季气,也就是五帝四时迎气礼之一。封建国家的四时迎气礼的第一次实践是在东汉永平年间(58~75)。在此之前五帝多在雍五畤或郊天礼中得到祭祀,虽被当做昊天上帝的辅佐,但真正按季节举行常规祭祀的还没有。永平中,“以《礼谶》及《月令》有五郊迎气服色,因采元始中故事,兆五郊于洛阳四方。中兆在未,坛皆三尺,阶无等”[10]。五帝四时迎气显然是五德终始、五行观念与季气交互混合的结果。其主要原因是秦汉逐渐确立了五帝祭祀制度,当分裂的昊天上帝重新统一五帝范畴,在国家礼典中出现了对昊天上帝的专门祭典时,五帝就只好退居次要,成为昊天上帝的辅佐,把五帝当做四时的象征,使它们具体执行了昊天上帝的意志。
  总结汉代对作为天帝之一的黄帝的祭祀,我们仍能看出祭祀中政治色彩不断加强的特点。祭祀为国家政权服务,成为维系封建统治的重要工具。比如上述的在汉武帝时出现了一个统一的神——“泰一神”,而将黄帝等降为泰一之佐。这种祭祀方法的出现与当时的政治需要、社会思想相符合。汉初经过70年的休养生息,社会经济有了新的发展,无为而治的黄老思想已不能适应当时社会的实际,主张加强君主集权、加强大一统的儒家思想便起而代之。于是,汉武帝接受董仲舒的建议,“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”,并将其主要思想——大一统,作为加强中央统一集权制的理论根据。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,统一的“泰一神”的出现应当是一种必然的现象。
  汉代虽然把黄帝作为天神来祭祀的活动兴盛不衰,但也有将其作为始祖来祭祀的情况。典型的如西汉末年代汉的王莽就追溯黄帝为始祖,对之隆重祭祀。据《汉书·元后传》,王莽自谓黄帝之后,经虞舜、陈胡公、田敬、仲完(陈完)传至齐王田建,为秦所灭;后项羽起,封田建之孙田安为济北王;至汉兴,田安失国,齐人谓之王家。因以为氏。文帝、景帝间王安孙王遂居济南东平陵,王遂子王贺徙居魏郡元城,王贺生王禁,王禁生元后及王莽父王曼,王曼早死,追封为新都侯。故王莽代汉后以始祖之礼祭祀黄帝。《汉书·王莽传》中亦载有王莽自述其世系的情况:“予以不德,托于皇初祖考黄帝之后,皇始祖考虞帝之苗裔。”流传后世的新莽量器铭中亦云:“黄帝初祖,德币于虞;虞帝始祖,德币于新[11]”。因此,王莽对黄帝进行祭祀便格外隆重。《汉书·王莽传》载,于始建国元年(9),“遣骑都尉嚣等分治黄帝园位于上都桥畤……使者四时致祠。其庙当作者,以天下初定,且袷祭于明堂太庙。” 《汉书·王莽传》又载王莽言:“予伏念皇初祖考黄帝、皇始祖考虞帝,以宗祀于明堂,宜序于祖宗之宗庙。其立祖庙五、亲庙四,后夫人皆配食。郊祀黄帝以配天,黄后以配地。”并且他还下诏修建方40丈、高17丈的黄帝庙,并广征通晓祭典礼制的人,筹办祭祀黄帝的典礼。至于王莽是否黄帝后裔,历来有不同看法。自东汉以来,今文学家多斥之为王莽、刘歆伪造。但在陈侯因*(上次下月)敦出土后,一些史学家对此有了新的看法,如徐中舒先生说:“今出土《陈侯因*(上次下月)敦》竟以黄帝为陈氏高祖,与莽说合,此可证莽说并非全无所本”[12]。无论如何,王莽自认黄帝为始祖,作为自己建立新朝称帝合法性的依据,说明黄帝在人们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是极其牢固的。
  魏晋南北朝时期对黄帝的祭祀,主要有三种情况:一是按照汉代形成的惯例,在南郊祭天的同时设五天帝神位进行祭祀,有时还专门举行“黄郊”以迎季夏之气。祭天礼是天子权力的象征,而这一时期国家分裂,各个分立政权的统治者争夺正统地位,都要行郊天大典,同时祭祀黄帝。据《文献通考·郊社三》,魏晋南北朝时期举行过郊天大典的帝王有:魏文帝、魏明帝、吴大帝、晋武帝、晋元帝、晋成帝、晋康帝、晋安帝、宋武帝、宋孝武帝、齐高祖、梁武帝、陈武帝、北魏道武帝、北魏明元帝、北魏献文帝、北魏孝武帝、北齐高祖神武帝、北周武帝等。举行过“黄郊”迎气之典的帝王有魏明元帝、北齐诸帝、北周诸帝。如北魏明元帝太常三年立五精帝兆于四郊,远近仿五行数,各为方坛,祭黄帝常以立秋前18日。
  第二种情形是在明堂中祭祀五帝,如晋武帝三年于明堂立五帝位,傅玄还撰有“祠天地五郊夕牲歌”,“祠天地五郊送神歌”、“享天地五郊歌”。宋孝武帝大明五年在明堂中也曾设五帝位。齐高祖建元元年祭五帝之神于明堂,以有功德之君配祀。梁武帝也祀五帝于明堂,服大裘冕以祭,沈约撰有五帝歌各一首。这时的明堂就是太庙,帝王在太庙里面祭祀黄帝,表明当时人们仍然以黄帝为始祖。这一做法继承和深化了秦汉时期祭祀五帝的传统。
  第三,有的帝王到传说有黄帝遗迹的地方进行祭祀。北魏皇帝借东巡的机会,曾经在今河北涿鹿的桥山先后四次拜祭黄帝。《北史·魏书·太宗纪》记载:太宗明元皇帝在神瑞二年(415)和泰常七年(422)两次驾幸桥山。神瑞二年,明元皇帝“幸涿鹿,登桥山,观温泉,使使者以太牢祠黄帝庙。至广宁,登历山,祭舜庙”。泰常七年,他再次“幸桥山,遣使者祠黄帝、唐尧庙”。《魏书·世祖纪》记载: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神*(上鹿下加)元年(428),“八月,东幸广宁,临观温泉,以太牢祭黄帝。”《北史·魏书·礼志》记载,北魏文成帝拓跋濬和平元年(460),“帝东巡,历桥山,祀黄帝”。
  魏晋时期,因袭了黄帝作为天神享祀的传统,对黄帝的祀典主要表现为祭天随祀、明堂拜祀和迎气之祀,各朝取舍又有不同。曹魏祭祀缺乏连续性,其“郊祀天地明堂,是时魏都洛京,而神祗兆域明堂灵台,皆因汉旧事”[13]。晋初“郊祀权用魏礼”,但不久又不采汉郑玄的“六天说”,认为“五帝,即天也,五气时异,故殊其号。虽名有五,其实一神。明堂南郊,宜除五帝之坐。五郊改五精之号,皆同称昊天上帝,各设一坐而已”。《通志》亦载“泰始二年诏定郊祀南郊宜除五帝坐”[14],太康十年,又因“往者从议除明堂五帝位,考之礼文正经不通”,“宣帝以神武创业,即已配天,复以先帝配天,于义亦不安,于是又复明堂及南郊五帝位。晋惠帝时也一度“明堂除五帝之坐”,但不久又更诏“明堂及郊祀五帝如旧仪”[15]。
  在西晋五十年间,曾两次废止祭天时黄帝作为五帝之一随祀,但由于后世祭祀多习用旧典,黄帝享祀日久,从而出现时废时举的现象。这反映出在魏晋时期,对五帝的理解已出现分歧,郑玄的“六天说”与王肃“五帝不得为天”的分歧影响到西晋及以后的祭典,西晋王朝在两说之间摇摆不定。
  南北朝和隋代的郊迎制度相循,在四立之日及季夏,于四郊设坛迎其帝而祭之:“春迎灵威仰者,三者之始,万物禀之而生,莫不仰其灵德,服而畏之也。夏迎赤熛怒者,火色熛怒,其灵炎至明盛也。秋迎白招拒者,招集,拒大也,言秋时集成万物,其功大也。冬迎叶光纪者,叶抬,光华,纪法也,言冬时收拾光华之色,伏而藏之,皆有法也。中迎含枢纽者,含容也,枢机有开阖之义,纽者结也。言土德之帝,能包容万物,开阖有时,纽结有法也。然此五帝之号,皆以其德而名焉。梁、陈、后齐、后周及隋,制度相循,皆以其时之日,各于其郊迎”[16]。
  南北朝时期,祀典中还明确出现了“五人帝”的提法,黄帝一方面以五方上帝之一享祀,另一方面又以五人帝之一身份配祭,可谓是王学与郑学折衷的反映。这一时期,黄帝作为五方上帝之一随祀,亦曾出现反复。梁朝因五精上帝俱是天帝,“于坛则尊,于下则卑。且南郊所祭天皇,其五帝别有明堂之祀”,又除南郊五帝祀,加十二辰座。陈代梁后,又“除十二辰座,加五帝座,其余准梁之旧”,南北朝时,黄帝作为五人帝之一配祭表现在郊迎制度上,五郊分迎五精上帝,黄帝同时又作为人帝配祭,并以五官、三辰、七宿从祀。
 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动荡时期,战乱不断,政权更迭频繁,人民生活痛苦。这为东汉以来传入的佛教提供了传播的土壤。再加之各族统治者为了巩固统治和获得精神安慰,也对佛教有意识地提倡,于是佛教在中国大地上很快发展起来。这使得历来与道家和道教渊源甚深的黄帝的信仰受到一定种击,虽然如上所述各统治者为争夺正统地位,都要行郊天大典,同时祭祀黄帝,但已没有前一时期那么兴盛。五帝的祭祀要么被废除,要么下诏恢复却未及实行。《三国志》中不见关于黄帝祭祀的记载。晋初曾撤除明堂及南郊的五帝之位,只祀天神;晋武帝太康十年(289),又曾下诏恢复明堂及郊祀五帝的仪式,却没来得及实行。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,黄帝的信仰有着扩展的趋势,比如本是鲜卑族的北魏政权也曾多次祭祀黄帝,甚至追源黄帝为其最初的祖先。《北史·魏书》卷一《序纪》载:“昔黄帝有子二十五人,或内列诸华,或外分荒服,昌意之子,受封北土,国有大鲜卑山,因以为号。……黄帝以土德王,北俗谓土为拓,谓后为跋,故以为氏。”这里明确记载了黄帝是拓跋氏的始祖。在鲜卑族统治者的宣传下,北魏的许多人都尊称黄帝为自己的祖先。如《北史·魏书》卷二十三载:“魏桓帝崩,卫操立碑于大邗城南,以颂功德。碑云:‘魏,轩辕之苗裔’。”我们见到的魏墓志铭中也有类似的记载,如《北魏大妃李妃墓志》就写大妃李氏“鸿肇其于轩辕,宝胄启于伯阳”。《魏故持节左将军唐耀使君墓志铭》也说墓主:“轩辕伊裔,陶唐厥遗。”北魏王朝是一个以鲜卑族为主体、对中华民族的历史融合有着重大贡献的封建王朝。鲜卑族原生活在大兴安岭南麓,“畜牧迁徙,射猎为业”[17]。东汉时期,在推寅任部落首领时,鲜卑族举族南迁,到达呼伦湖—带。百年之后,部落首领诘汾再次率部南迁,进入阴山一带地区。到三国时期,力微任部落首领时,又迁于定襄之盛乐(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北),开始强盛起来,并逐渐接触了汉族文明。后来内部分裂,鲜卑部落联盟一分为三,其中一支由猗*所领,猗*被后来北魏王朝追谥为桓帝。猗*时开始任用汉族士人为谋士,替他出谋划策,以壮大自己的力量。为了增强鲜卑的民族自豪感,以便与西晋王朝以及匈奴、羯等少数民族势力进行政治角逐。鲜卑上层统治集团便宣扬鲜卑族乃黄帝后裔。比如曾在猗*手下任首席辅臣的汉人卫操在大邗城树碑,以颂扬猗*的功绩,碑文首句即云:“魏,轩辕之苗裔。”[18]此碑后来在北魏献文帝皇兴年间(467~471)由雍州别驾段荣发掘出土,是关于拓跋鲜卑自称为黄帝后裔的最早史料。北魏王朝统一北方后,更加重视对黄帝的祭祀,如前所述,北魏皇帝四次亲祭黄帝。北魏重视黄帝祭祀是值得肯定的行为,它有利于少数民族提高民族自信心,便于得到汉人的承认,便于感情上与汉族人沟通,对中华各民族融合有促进作用。
  注解:
  [1] 李晓东、黄晓芬:《从<日书>看秦人鬼神观及秦文化特征》,《历史研究》,1987年,第4期。
  [2]《汉书·高帝纪》。
  [3]《汉书·陈平传》。
  [4]《史记·吕太后本纪》。
  [5]《汉书·食货志》。
  [6]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。
  [7]《汉书·郊祀志》。
  [8]方光华:《俎豆馨香——中国祭祀礼俗探索》,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,2000年。
  [9]《后汉书·祭祀志上》。
  [10]《后汉书·祭祀志中》。
  [11]王国维:《古史新证——王国维最后的讲义》,第74页,清华大学出版社,1994年。
  [12]徐中舒:《徐中舒历史论文选辑》(上),第444页,中华书局,1998年。
  [13]《宋书·礼志三》。
  [14]《通志》卷四二《礼一》。
  [15]《晋书·礼志上》。
  [16]《隋书·礼仪志二》。
  [17]《魏书·序纪》。
  [18]《魏书·卫操传》。
  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黄帝祭祀礼仪
  汉初祭祀五畤礼仪:汉初在秦祭祀四畤的基础上又加设了北畤祭祀黑帝颛顼,成为五畤,按照秦的惯例祭祀。其礼仪有:秦代于四畤祭祀四帝,用驹四匹,木禺龙栾车一驷(用木头做的龙驾的栾车四辆),木禺车马一驷(用木头做的车马四辆),各按照四帝的颜色制作,还有黄色的小牛、羊羔各四头以及一定数量的圭璋、丝织品作祭品。祭祀器具中没有俎豆一类。对于马、牛、羊一类牺牲,用“瘗埋”的办法,即活埋。
  汉初继秦代四畤之祭,增设北畸祭祀黑帝颛顼。祭祀礼仪沿用秦制。而稍有改变。文帝时,祭祀五帝的祭品各增加“路车”一乘。武帝时,在祭五帝时获一有角之兽,像麟,于是荐五帝各加一牛,以燎。[1]
  汉武帝在雍城郊天礼仪[2]:设坛。泰一坛居中,有三层台阶。五帝坛按照各自的方位环绕泰一坛而设。祭祀器具有:俎、豆。祭品有:氂牛、猪、羊、白鹿、醴酒、枣、干肉。具体礼仪:泰一祭祀所用的东西,同雍城一畤的物品一样,只增加醴酒、枣、干肉之类,杀一头牦牛作为祭品。而五帝专门有礼器盛着醴酒进献。坛下的四方,是连续祭祀的地方,供奉各位神灵的随从以及北斗。祭祀完后,剩下的祭品全都要烧掉。牛的颜色是白的,白鹿放在它的中间,猪又在鹿的中间,鹿中装有酒。祭太阳用牛,祭月亮用羊、猪和牛。泰一的祝和宰穿着紫色及五彩的衣服。五帝的祝和宰各自跟五帝的颜色一致。
  东汉光武帝在洛阳郊天礼仪[3]:在洛阳城南建有八层台阶的祭祀圆坛,坛上还有坛,在坛上有天皇地祗的神位,都面向南,以西边为上。在外坛上设置五方之帝的神位。青帝在东方,赤帝在南方,黄帝在中央,白帝在西方,黑帝在北方。在坛的外边建造紫色矮墙,用来象征紫宫;有四个通道做门。日月之位在中央矮墙南边通道上,日在东,月在西,北斗之位在北边通道的西侧,都分别设置神位,不在群神行列之中。八道台阶,每道台阶有58次连续祭祀,共计464次连续祭祀。五帝台阶外侧,每一帝有72次连续祭祀,共计360次连续祭祀。中央矮墙有四个门,每个门有54位神,共计216位神。外道矮墙有四个门,每个门有108位神,共计432位神。这些神都是背对矮墙而面向中央。中央矮墙有四个门,每个门封立四位神,外道矮墙也有四个门,每个门封立四位神,共计32位神。总共1514位神。营就是矮墙。封是堆土建坛。背对中央矮墙的神位,是五星,以及中官宿五官神和五岳之类的神。背对外道矮墙的神位,有二十八宿外官星,即雷公、先农、风伯、雨师、四海、四渎、名山、大川之类。在平定陇、蜀之地后,扩大了郊祭规模,以高皇帝配享,神位在中坛之上,面向西,以北为上。祭祀时,天、地、高皇帝、黄帝各用一犊,青帝、赤帝共有一犊,白帝、黑帝共用一犊,总计用六头犊。日、月、北斗共用一牛,四道矮墙的群神共用四牛,总计用五头牛。所有乐器奏《青阳》、《朱明》、《西皓》、《玄冥》曲,跳《云翘》、《育命》舞。中央矮墙的四门,每个门用18张席,外道矮墙的四门,每个门用36张席,总共用席216张,都是用草或竹子编的席子,都是一张三位神。日、月、北斗没有台阶边的连续祭祀。送神完了,把祭品在坛南巳地焚烧。
  东汉明帝永平年间(58~75)五帝四时迎气礼仪:根据《礼谶》及《礼记·月令》记载五郊迎祭在洛阳四方举行。中央方位的郊祭在未地,祭坛直径都是三尺,台阶不分级[4]。其立春日迎春东郊,祭青帝句芒,东郊坛距城八里。立夏迎夏于南郊,祭炎帝祝融,南郊距城七里。立秋前的18天,迎黄帝于中兆,祭黄帝后土,中坛离邑五里。此日夜漏不到五刻时,“京都百官皆衣黄,至立秋,迎气于黄郊,乐奏黄钟之宫,歌《帝临》,冕而执干戚,舞《云翘》、《育命》”[5]。立秋日迎秋西郊,祭白帝蓐收,西郊距城九里。冬日迎冬北郊,祭黑帝玄冥,北郊距城六里。车旗服饰各从方色。其中祭黄帝的郊礼也专称“黄郊”。
  囿于史料,上述秦汉的郊天礼仪不很完整。但因为秦汉的祭祀礼仪多继承前代,我们结合《礼记》、《周礼》的记载将之补充,郊祭礼基本礼仪包括以下数项:
  (1)卜郊。在郊天礼之前十天进行卜筮,“受命于祖庙”。
  (2)斋戒。从卜筮的这天起进行斋戒准备。《周官·冢宰》曰:“卜日遂戒”。
  (3)戒具除设。《周官·大史》:“与群执事读礼书而协事。”
  (4)省眡。窥视牲品,洗涤礼器。
  (5)临祭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:“祭之日,王皮弁以听祭报。”
  (6)燔柴。《礼记·祭法》:“燔柴于泰坛。”
  (7)作乐迎神。《周官·大司乐》:“冬日至,于地上之圆丘奏之,若乐六变,则天神皆降,可得而礼矣。”
  (8)迎牲杀牲。《周官·大祝》:“大禋祀逆性。”
  (9)荐玉帛。《周官·大宗伯》:“奉玉”,“以苍璧礼天。”
  (10)荐笾豆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:“笾豆之实,水土之品也。”
  (11)荐血腥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:“郊血。”
  (12)祝号。《周官·大祝》:“掌六祝之辞,以事鬼神示。”
  (13)享牲。
  (14)荐熟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:“大羹不各,贵其质也。”
  (15)荐黍稷。
  (16)彻。《周官·大祝》:“既祭,令彻。”
  (17)告事毕。
  祭天大典是封建国家的一大盛典,祭祀规格要求高而严,郊天仪式在秦汉逐渐形成后,在后代没有大的变化,基本沿袭了旧有制度。
  曹魏郊祀仍沿袭汉制。晋初“郊祀权用魏礼”,其后两次废止祭天时黄帝作为五帝之一随祀,晋惠帝时又恢复旧礼,“明堂及郊祀五帝如旧仪”[6]。晋郊天的程序,《宋书·礼志一》有详细记载。大约可分以下几个步骤:
  (1)斋戒。皇帝和百官都要散斋七日,致斋三日。据《礼记·祭义》郑注,散斋期间可以外出,但不御,不作乐,不吊丧。致斋期间不可外出,日居于室内,专心思念死去的亲人的居处、笑语、所乐、所嗜。《礼记·祭统》:“是故君子之斋也,专致其精明之德也。故散斋七日以定之,致斋三日以齐之。”定了心神情绪然后可以交通神明。
  (2)夕牲。即视察牺牲的情况,在郊日前一天早饭前进行。公卿百官、京兆尹到郊坛东入位,太祝、太史牵牺牲进入,禀牺令跪报:“请检查牺牲。”太祝、太史说:“牺牲很肥壮。”而后被牵到庖厨宰杀。
  (3)献血腥。用两只陶豆盛牲血,一个献于天神座前,另一个献于太祖神座前。
  (4)进馔。进献牲二头(天与太祖各一)、酒、璧、蒯席等。天与太祖各享一牲,是从《尚书·洛诰》“帝(天帝)牛一,稷(后稷)牛一”,用瓦尊盛酒见《礼记·郊特牲》“器用陶匏”。璧用苍玉则是从《周礼》。以蒯为席,《宋书·礼一》解释道:“古者席槀,晋江左用蒯。”
  (5)皇帝和太常、光禄三献。皇帝在当天早上穿着身绘龙纹的礼服,戴平天冠,坐金银车,由百官陪同到郊坛东门外,再由博士、太常引导入位。太祝令跪着用陶匏器中盛的酒灌地,皇帝拜天神和太祖,群臣亦拜。而后皇帝由博士、太常引导着到南阶,脱鞋登坛,到盛酒的罍前。黄门侍郎把爵洗了之后跪下进献给皇帝,执樽郎舀罍中的香酒(秬鬯)给皇帝,皇帝分别献于天神和太祖座前,再拜。此为一献。太祝令进福酒给皇帝,皇帝饮完后由博士、太常引着从东阶下,回到南阶。谒者照以上程序引太常献酒,是为亚献,而后光禄献是为终献。三献后皇帝、群臣各还本位。
  (6)送神和燔燎。太祝以酒灌地后群臣拜伏。而后皇帝站在燔燎的位置,太祝令用几案盛着献神的玉璧、割开的牺牲、爵酒、黍饭等放在柴坛上,燔燎时三人手拿火炬上去点燃,坛下20多人用火炬往坛上扔,柴烧完后祭天礼便告结束。
  北魏道武帝在立国之初,于天兴二年(398)正月亲祀南郊祭祀上帝,五帝随祀。根据《北史·魏书·礼志》记载,当时的祭祀礼仪如下:上帝灵位位于四面有台阶的祭坛上,面向南。五帝位于坛内第一道围墙内,四方各一帝,黄帝在西南而稍偏南的未位。祭祀时用蒿草秸秆作草垫,用四珪之玉,用束帛为币,用黑色牛犊作牺牲,用陶匏作器皿。祭祀时,上帝、神元皇帝各用一头牛犊,五方帝共用一头牛犊,日月等神灵共用一头牛犊。祭祀完毕,把牺牲的左半边放在祭坛南而偏东的巳位焚烧。
  北魏明元帝泰常三年(418),也曾行五郊礼。在四郊建立祭坛祭祀五帝,各坛的远近位置依五行数目确定,祭坛均是方形四面台阶,三重围墙,四个门。以太皞等神及其辅佐之神配祭。祭祀黄帝常常选在立秋前十八日,其余四帝分别在立春、立夏、立秋、立冬之日祭祀。牺牲品各用牛一头[7]。
  南北朝的郊迎制度相循。以梁为例,梁朝的南郊祭天,在国都之南,建造圜坛。坛高二丈七尺,上端直径11丈,下底直径18丈。坛外有两道矮墙,四方有门。南郊祭天与北郊祭地隔年举行。在正月的第一个辛日举行南郊祭天,牺牲用一小牛,祭品用青色璧玉和供祭祀用的缯帛。祭器用陶制器皿,席子是用秸秆编成的。在坛上祭祀皇天上帝时,用梁太祖文帝配祭,五方帝、五官之神、太一、天一、日、月、五星、二十八宿、太微、轩辕、文昌、北斗、三台、老人、风伯、司空、雷电、雨师等神被随同祭祀。其中二十八宿和雨师在座位前有坑穴,五方帝的座位前也有坑穴,其余的都是平地。并且太史在南方设置有专用来焚柴祭天的高台。祭祀前,皇帝在万寿殿斋戒,然后乘玉辂、排列大驾仪仗来行祭祀。行礼完毕,改变服饰戴通天冠返回[8]。
  据礼书记载,郊天和五祀中的“黄郊”所用礼器也有一些特点。
  祭品:(1)牛犊。据《尚书·召诰》,“用牲于郊,牛二”。《论语·尧曰》也引证:“予小子履,敢用玄牡,敢昭告于皇皇帝后。”《礼记·郊特牲》和《礼器》都说,郊天应用特牲。《祭法》又云:“燔柴于泰坛,用骍犊。”为什么要用骍犊?《礼记·郊特牲》解释说:“牲用骍,尚赤也,用犊,贵诚也。”在秦汉时期,自汉武帝始用牛祭天帝。武帝在郊雍五畤时始用牛燎祭。后来建泰一坛,五帝附祭,除五帝仍用牛祭以外,泰一帝另加牦牛。后世俱用牛。
  (2)酒醴。据《礼记·郊特牲》:“酒醴之美、玄酒之尚,贵五味之本也。”酒醴有五齐(剂)之目。一曰泛齐,“成而滓浮泛泛然,五齐之中,泛齐味尤浊重。古贵质,故于大祭用之。”二曰醴齐,“成而汁滓相将,上下一体,犹浊故也。”三曰盎齐,“成而蓊盎然,葱白色。”四曰缇齐,“成而红赤色,稍清故也”。五曰沈齐,“成而滓沈转清故也”。(3)苍璧。青皀礼东方、赤璋礼南方、黄琮礼中央、白琥礼西方、玄璜礼北方、苍璧礼上帝。(4)帛,用缯,长一丈八尺。(5)黍稷。
  祭器:(1)陶匏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云:“器用陶匏,以象天地之性也。”据后人解释,荐菹醢器并以瓦爵、以匏片为之,是因为物无以称天之德,故顺天地之性,用最粗糙的器皿来祭天。(2)蒲越藁*(左革右禾)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云:“蒲木越藁*(左革右禾)之,尚明之也。”以蒲及藁秸为席,以安置神主。(3)鼎。用奇数,以象征阳。(4)笾豆。用偶数,以象征阴。
  车旗、服冕:(1)素车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:“乘素车,贵其质也。旂十有二旒,龙章而设日月,以象天也。”(2)衮。《礼记·郊特牲》:“王被衮以象天”。《礼记·玉藻》:“天子玉藻,十有二旒,前后邃延,龙卷以祭。”
  歌舞:乐有六变。《周礼·大司乐》云:“凡乐,圆钟为宫,黄钟为角,太簇为徽,姑洗为羽,雷鼓孤竹之管,云和之琴,云门之舞,冬至日于地上之圆丘奏之,若乐六变,则天神皆降,可得而礼矣。”歌舞也根据乐章有相应变化。
  注解:
  [1]《汉书·郊祀志上》。
  [2]详见附录一。
  [3]详见附录二。
  [4]《后汉书·祭祀志中》。
  [5]《后汉书·礼仪志》。
  [6]《晋书·礼志上》。
  [7]《魏书·礼志》。
  [8]《隋书·礼仪一》。
  

黄帝祭祀研究/何炳武主编.-西安:陕西人民出版社,2009.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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